兰舟载月

贺我揽冰而行,对月而歌;陆海皆为密友,恒念永蔚

【民国/裴洛】旧影


老规矩,裴洛带谢李,ky打死。

不知道会不会续写。也可以当一篇短篇看的。

暴躁老谢,很想骂人。

天光未露。张钧恭谨地走在前头为提着药箱的男人引路,捞起挡风的厚门帘比了个请的手势:“裴先生,请进。人就在里边。”

裴元急躁难抑,也顾不得客气,稍稍低头进门。
张钧摸摸鼻子,很识趣地没跟进去,挥挥手同几个听差一起走开一段距离。

裴先生和师兄的事,可不是他能掺和的。

此屋乃洛少将的卧室,不见金翠添彩、珠绮生辉,连窗下窄榻上的方枕都是半旧。电灯照得室中通明,匆匆一扫,最打眼的便是坐在绣凳上去了上衣的洛风。

还好屋里搁着好几个炭盆,暖融融的。

裴元在离洛风一步远的地方停步,蹙着眉打量着洛风背上新添的伤。

那一条口子是斜向左下方的走势,几乎从右肩划到了中间隆起的脊梁上,碍眼至极。

“我来。你出去罢。”裴元将药箱放在圆桌上,低头找寻需要的物件。

正帮洛风处理伤口的楼彦干脆地站起身来,接着道了一句:“师兄,安心将养,我去师父那。”

裴元常和师兄来往,楼彦没什么不放心的,再说人家是正正经经的医生,怎么也比他这个只会把伤处用纱布一裹的门外汉强。

裴元占了楼彦原先的位置,伤口被楼彦清理得不错,他继续上药、包扎即可。

裴元不作声,洛风觉得怪尴尬的,张口道:“昨晚,我们把那地下鸦片作坊一窝端了。

你大概想不到他们东家躲进了柴间的柴堆里,被窜来窜去的硕鼠吓得喊叫不休,露了行迹。三四十岁的人了,还怕得跟什么似的。

终于把这些毒瘤剜了,好歹能多一点太平。”

裴元眼中凝着的乌云狂风一下子涌到面上,他冷哼道:“你是舒坦了,哪里管我心里痛不痛快?”

洛风讪讪的,一点笑意微涩:“我一时失了谨慎,并不是存心让你难受。是我不好,请你罚我。”

裴元没接话,做着手头的事,瞧着是薄怒依旧,实则早有几分悔意。

洛风好容易还算平安地回来了,他何苦要说这样的话刺洛风?

这下好了,顺着答了不是,反口推翻也不是。

裴元替洛风穿上单衣与厚长衫,再重新在洛风对面落座,也不看他,盯着自个儿袖口的竹纹。

默默然对坐片刻,洛风先受不住了,一双明眸黯淡微阖,道:“你这么生气的吗?竟是连话也不愿与我说了。”

裴元猛然抬眼,双手捧起洛风的脸,薄唇轻轻地在洛风额上贴了一下:“是我混账。一见你……就制不住脾气,明知你累极了,还给你气受。”

洛风顿觉暖风环身,捏着衣角道:“哪里哪里,我食了言,受一句数落已是先生轻纵了。”

他们这样将过错揽来揽去,裴元觉出几分滑稽,往下寻到那两瓣温软,以唇覆了上去。

洛风扬起脸配合,双臂环住裴元的腰部。

一声笑从裴元唇边泄出来,裴元眼中复为晴日碧空,稍作纠缠便放了手。

“再不睡就要到四更了。不用送我。”裴元整了整衣摆,作势要走。

洛风赶忙握住裴元的右腕:“留下,陪我。”

裴元顺势停下:“这可是你说的。”

“嗯。”洛风的脖根悄悄红了,“我去和张师弟说几句。”

“你去歇着吧。我来。”裴元摇摇头。

张钧靠在月门上,看见走出来的裴元,低声问道:“我师兄如何?”

“不过是皮肉伤,他歇下了。”裴元丢下这话就折返并带上了门。

张钧惊得瞌睡都醒了几分,这这这这……裴先生是被师兄留夜了!

张钧有些木木地走在石子道上,就是以前师兄和裴先生一同读书的时候也从没有过这种事。

今日是怎么了?还留在了师兄房里!

裴元才没空想别的事,洛风躺在他身侧睡熟了,右手不自知地拽住了他的前襟,生怕他跑了一般。

裴元满足地与洛风额头相抵,呼吸相融。

如今世道不太平,洛风担的又是那样重的职责,实在是令人提心吊胆。

这片土地需要一场血雨的洗礼,方能有可能重生。

若那一日真的到来,裴元不愿窝在后方等待。他会应征入伍,与洛风并肩作战。就算在纷飞的战火中祭出性命,也算不负胸中热血。

他年少时作过的激扬文章不是与某些同窗一样的应试之作,乃是他灵魂深处的怒吼。

但,此夜,他不想去扯劳什子家国大义,他只想与心尖上的人一同入眠。

次日清晨,楼彦和张钧习惯性地早早起了,打了一套拳就去喊洛风去用早饭。

还没过月门,他们就瞥见了左侧小径上的来人,急急收回脚,立正朝那俩人弓腰:“师父,二师叔早。”

“嗯。”谢云流看到依旧紧闭的房门,“嗯?怎么,伤得很严重吗?”

“不是……那刀伤虽长但不深,许是师兄昨日累了一日又服了药,才多睡了一会儿。”张钧偷偷咽了咽唾沫,要是师父进去看见了什么就坏了,“师父,咱们还是不要去打扰师兄吧。”

楼彦觉得是这个理,赞同地点点头。

谢云流拍拍张钧的肩:“我和你师叔自会小心,不会吵到他。放心。”

完了完了。张钧想拦,又没有理由,苦着脸跟在李忘生身后。

谢云流打头推开门,高背木椅上挂着两件长衫,一玄一青。

李忘生起了点疑心,风儿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件玄色长衫?

不过这点微末细节自然没有洛风安康与否重要。李忘生当下先丢开了,看见掀开床帐的谢云流脸色一变,一下子紧张起来,凑到谢云流身边。

洛风与裴元面对面睡在一块儿就罢了,毕竟是挚友,抵足而眠也没什么。可裴元揽着洛风的姿势实在是暧昧非常,哪里瞒得住谢云流这样的经验丰富之人?

谢云流阴着脸,硬生生忍着直接把裴元拎起来揍的冲动,拂袖转身,以眼神示意楼彦。

楼彦抄起桌上冷透了的隔夜茶,以指尖沾了茶水,弹在裴元脸上。

裴元醒得到快,睁眼看到床前站着人愣了愣,即刻反应过来。

幸而裴元睡在外边,在不弄醒洛风的前提下下床还是比较容易的。

五人很有默契地不言不语地出了洛风的院子。

谢云流的背影都透着怒气,当得起火冒三丈一词。李忘生到还好,平和地道:“钧儿你们先去吧。小裴,你来书房,我们有事要问你。”

谢云流一坐下就冷声问道:“你和风儿是什么关系?”

这个问题可不好答。若说是朋友,估计就要被嗤笑为懦夫;若说是情人,保不齐就被打出去。

裴元从和洛风互通心意之时起料到了会有这种场面,并不如何惊慌,从容而又敬肃地答道:“情人。”

“好,好,好,你小子有种!”谢云流抚掌,听不出来是喜还是怒。

李忘生敲敲桌面:“你家大人知道吗?”

“知道。”裴元毫不避讳,“自我对洛风存了心思时便已禀明了家严与家慈。他们并不反对的。”

“嗯,好。”李忘生看向谢云流,“师兄是个什么打算?”

“能有什么打算?风儿喜欢,想揍又揍不得。”谢云流瞪了裴元一眼。

裴元受了这一瞪,又道:“我不娶妻,亦不留后嗣。”

谢云流“哼”了一声:“现在虽说得好听,焉知后事如何?”

“若不是做好了一切准备,晚生也不会也不敢去招惹他。”裴元说完这句便垂手恭立在那里。

李忘生笑道:“你们年轻人的这种事我们本来不该管,可风儿是我们视如己出的孩子,难免在意几分。

小裴说话能算数当然很好,但若辜负了风儿,便莫怪我们心狠了。”

“晚生谨记。”裴元作了个揖。

“话已说明说透了,小裴去看看风儿吧。”李忘生握住谢云流的右手。

“是。”裴元在谢云流和李忘生的注视下退了出去,背后的衣衫已经湿了一片。谢司令的威压果然不可小觑。

想到昨晚和他依偎在一起的洛风,裴元心里泛起一阵暖甜,总算可以光明正大地亲近了。

头顶是灰蒙蒙的天,已下起了小雨。

明天是否还能安然无恙,是否天朗气清,谁知道呢?

至少是现下,最重要的人还能触摸,最温柔的话还有人倾听。

这样,就很好了。

以后想起来,也是能因之露出微笑的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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